普仁医院

清光绪三十二年(1906),美国基督教圣公会派遣医药传教士李克乐(Claude Marshol Lee)医师来华,经主教郭斐蔚指派,到无锡创办医院。李克乐是弗吉尼亚州夏乐滋费尔人,毕业于弗吉尼亚大学医学院,获博士学位。来锡时他刚结婚不久,于是与妻子史曼丽一起前来。李克乐在城内二下塘南市桥周围租得一大块土地,兴建医院门诊部。三十四年(1908)春建成,为一所三开间的平屋,正中一间是药房,两旁是男女候诊室及诊察室,女诊室后面是手术室和换药室。男诊室后是注射室,大门口既是门房又是挂号室。同年三月十六日正式举行开业典礼,这是无锡历史上第一所现代医院。那天,郭斐蔚主教特地从上海赶来参加,无锡、金匮两县知县及地方名流均莅临祝贺。当时的普仁医院只有职员三人。李克乐、施亦临为医师,曾芝珊为药剂员,并且仅有门诊,没有病房。虽然无锡百姓对西医不够了解,但“院长李克乐精于外科,加以传道精神,逐步博得邑人信仰,医务大为发展”,不久就购得院旁旧屋,设病床五张。宣统三年(1911),由美国教会出资在孤老院巷建造院长住宅,并将原有的半西式楼房改为病房,设置病床二十张。1912年秋,美国教会募得五千美元为普仁医院建筑新病房,1913年建成,为当时无锡最新颖的建筑之一。新病房可置病床六十张,手术室、护理室、办公室及女管理员宿舍均设在这座病房内。自新病房建成后,医院逐步趋向正规化,能在洁净的环境中施行手术。从1913年7月至1914年6月一年间,共施行麻醉手术二百六十九次。

1919年,无锡城乡霍乱病流行,医院门前的河道被各处赶来的病人船只拥塞,街道上也躺满了病人。医院使用盐水注射,治愈了很多病人。医院的设备也随着业务的展开而不断改善,建了手术室、蒸气锅炉间,购置了X光机,凿井并建造水塔,安装内燃发电机,解决了医院的用水用电问题。1933年3月16日,医院创办二十五周年,正值又一幢新病房落成,病床扩充至一百十五张,地方人士捐资添办病房设备,立铜牌以志纪念。此后,门诊分科诊治,医疗水平有所提高。李克乐特约当地著名小儿科专家、德国留学生周纶,骨科专家、美国留学生朱道周为兼职医师;特约上海著名耳鼻喉科专家邓禄普、泌尿科专家葛莱及陈邦典医师每月来锡应诊。

普仁医院有一套严格的规章制度,李克乐以身作则,带头执行。早上七点查房,他身穿工作服,戴上口罩、帽子,准时来院,从不迟到。星期一上午是他的门诊时间,他总是准时到诊。李克乐单独应诊,门诊号限额十号,但遇有远道而来或重危病人,均作特殊照顾,门诊不结束,不下班。医院规定,何种手术,哪级医师可做,均需经他批准,即使如阑尾炎手术,亦不得擅自决定。经科主任同意后仍须报请院长审核。院长及护理部主任经常在病室内巡视,不准医生、护士在病房内谈笑。

当时普仁医院是无锡仅有的一所西医院,邻近地区如宜兴、溧阳、常熟、苏北等地,亦都来锡就医。按规定入院,需预交住院费,但交多交少,贫病不计。在特殊情况下,住院费、医药费、手术费,经院长或科主任批准,可以部分或全部免除。据1940年医院年报,全年免费病人占百分之十二点四。医院的非医务行政人员很少,一共有总务主任、事务兼会计、女舍监三人。李克乐对工作人员和蔼可亲,平易近人,能说一口流利的无锡话。对工作上的缺点决不轻易放过,但从不厉声呵斥,只是直言相告,分析原因及改正途径。医务人员及其家属患病就医,所有医药费全免。

1937年7月抗战爆发,10月,无锡遭敌机轰炸,医院也落下了炸弹。医院尽力救治受伤的中国士兵和百姓。沦陷初期,医院一度关闭。1938年秋,无锡地方秩序稍有恢复,医院即重新收治病人。至1940年医院工作恢复至战前水平,年门诊人次达三万三千五百十五人,住院病人达二千一百三十六人。医师和职工人数虽较战前减少,但均奋勉工作,各科均有进展。1941年美日宣战,翌年4月双方交换侨民。李克乐于4月13日被日本宪兵押送去沪。这天早晨,李克乐起得很早,按日常程序,检查每一病房,向每一位病人慰问后,方随日本宪兵离锡,然后由沪奔赴美。全院职工夹道相送,甚至流下眼泪。从此日本强占医院四年之久,日本医生将中国人当作医学试验品。抗战胜利后,医院归还给圣公会。1946年12月,李克乐偕夫人由美国来无锡复任院长。1948年10月,李克乐夫人患病,李克乐向主教辞职回国。在医院四十周年庆典时,县政府颁授李克乐为无锡县荣誉县民,并授予荣誉县民证书。1948年的《无锡工商大集》对普仁医院和李克乐有这样被评价:“普仁医院在无锡四十年来,已经成为一种仁慈的象征。整个光荣的形成,必须归功于创办人李克乐,虽然普仁是外人办理的教会医院,如果没有李克乐院长四十年如一日的事业精神,恐怕也不会有多大的成就。”

1948年的普仁医院,有病床一百二十张,医师十六人,附设高级护士学校,并经教会指定为上海圣约翰大学医学院实习医院。平时每天病人在一百五十人至三百人之间,以外科及肺科患者为最多。当时医院计划添设妇产科病房,增聘美国医师,分派各科主任医师轮流赴美深造。李克乐走后,院长为美国人威尔逊,他是土木工程教授,不懂医学,负管理责任。在医务方面由副院长张玉寿负全责,张氏为江阴人,齐鲁大学医学院毕业,精通外科手术,不久赴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深造。1949年4月,无锡解放,医院由苏南人民行政公署卫生处接办。1954年,医院正式定名为无锡市第二人民医院,从此走上了社会主义卫生事业的大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