辟疆园

童寯在《江南园林志》中说:“江南园林,论质论量,今日无出苏州之右者。自顾辟疆以来,其间陵谷变迁,兴废易主,难以数计。至咸、同兵祸,遂一蹶而难再兴。”其中提到的顾辟疆,乃东晋吴郡人,历任功曹、参军等职。他造了一所辟疆园,《中吴纪闻》称“吴中旧传池馆林木之胜,惟辟疆园为第一”。由于辟疆园名声在外,往游者甚众,王羲之的儿子王献之,乘了肩舆,也不通报主人,自说自话进园畅游一番,惹得顾辟疆很不高兴,批评了他。此事被载入《世说新语》。古辟疆园存在的时间很长,名气也很大,唐文治就说:“吴中旧传池馆林泉之胜,惟辟疆园为第一。见于题咏者,若李太白、陆羽、陆龟蒙、皮日休及近世张伯玉,艳说者非一人,乃知辟疆园之胜,由来旧矣。”

1927年,顾康伯住在城中欢喜巷,因仰慕远祖顾辟疆的风流,遂建园林,名为辟疆园。顾康伯乃顾宪成后裔,早岁读书应举,后弃儒从商,在太仓开办纱厂,财力雄厚。晚年退隐,遂有城市山林之想,在城中择地建园,遂成一时胜事。顾康伯亦名赓良,其弟赓明,字晦农,系顾毓琇之父。

辟疆园经过精心筹划,一丘一壑,一池一水,一亭一榭,无不高下错落,曲折尽致,位置得宜。中心部分厅屋三楹,秦歧农书匾额 “辟疆小筑”,厅朝南。厅靠东而南有碧梧轩,原有古梧桐树三株,乔柯修伟,浓阴蔽日,即于此置轩,为读书之所。厅靠东向北即叠石为五老峰,五峰参差,有如五老人作佝偻状。峰前有槿篱,旁架紫藤,周围有菊圃菜畦,路边间隔筑有花坛,上有芍药,散落者石榴、枇杷、桂树、老梅,四时有花,林木葱茏。厅之南为小土山,山上有徯月亭,“徯月”即步日之意,亭在高处,赏月最宜,徯月亭与西南之听松亭夹路相望。两亭向南各连土山,山虽不高,登而望之,锡慧之葱茏黛色,如在眼前,南望太湖,亦能遥接波涛。园中观风望月,登山临水,尽可抒怀。厅之西有大池作偃月状,池上有鹤步桥,桥以石梁为之,分割水面,隔而不断,夏日荷擎绿盖,芙蕖出水,清风微来,宜于桥上鹤步而行也。水之东岸有藕香榭,临水而建,此处宜观落日,金波溶溶,翠柳拂水,水面风起,一榭清凉。厅之正北有留馨亭,此处花畦菊圃,赏花最宜。

主人在园疏浚古代枯井,稍加深淘,随即清水腾涌,故以井水为园池水源,且皆以泉名之,有朝阳、涵碧、慧川、小平、辟疆、云液、小中冷。在枯井中还发现从宋至明代的瓷器,宋有龙泉青瓷,元有白瓷,明有青花,器型皆为盘及碗,另有韩瓶四件,韩瓶为尖底双耳窄口陶瓶,乃韩世忠士兵之水壶。文物的发现,使顾康伯很高兴,因为他也是一个古物爱好者。顾康伯近祖顾贞观,曾仿制惠山竹炉。顾康伯亦仿当年竹炉佳话,制成竹炉两具,其一存于忍草庵贯华阁,以纪念顾贞观,另一具置于园中。古井水质甚优,每当春秋佳日,和风宜人,即邀宾客,竹炉煮水,品茗雅集。

辟疆园的确切地点在欢喜巷,“筑于六箭河南岸,距金匮山数十武而近”。该园建成后,各界名流无不慕名来游,纷纷题诗撰联,吴敬恒为它题了园名,主人把“辟疆园”三字制成匾额挂于园中。宋舜年所撰一联最为贴切,曰:“泾阳为江左高门,蚕室田居,吉耦齐年多晚福;辟疆溯吴中故事,疏池叠石,名园综古属君家。”世事沧桑,存在了几十年的辟疆园已不复存在,作为无锡近代的园林,它是不应被遗忘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