竢实学堂

清末甲午战败之后,国内掀起了维新变法的思潮。有识之士主张仿效西方国家,兴办新式教育,培养人才。光绪二十四年(1898)正月,竢实学堂正式开学,比戊戌变法下令举办新式学堂还要早八个月,为国内最早创办的新式学校之一。竢实学堂的地点是连元街上寿禅院西部,购置了那里的房舍作为永久校舍。办学方式为官商共同出资。在杨模的倡导下,联合秦谦培、高汝琳、王鉴如、单毓德等开明绅商,争取官绅自愿乐助,富商量力认捐。学校开办后,派侯鸿鉴,顾述之赴日本弘文学院师范科留学,一年后学成归来,带回了现代教育的模式和信息,为全县教育播下了良好的种子。

竢实学堂开办初期,杨模任监院,相当于今天的校长。延请华衡芳为总教习,相当于今天的教务主任。秦鼎臣为国文历史教习,蒋仲还、蒋留春为算学教习,杨维翰为英文教习。继而吴松云分任修身、国文,丁福保分任算学,许侣樵分任英文教习,并延日本人松本教授日文,为学生东渡留学之预备。开学时共到学生二十一人,年龄最大者二十五岁,最小者十五岁。第一届学生如下:秦岱源、邹为东、蒋彭龄、胡福葆、吴菊初、庞枚、赵皓、张保熙、范学海、范学濂、侯毓纹、童道明、钱戒三、裘大来、王汝宇、杨曾诰、杨曾询、钱万康、林志定、林志安,其中的大部分,后来都赴国外留学。

竢实学堂设置的课程,约分为三类:一、中文(包括历史、地理、修身等科),二、算学(物理、化学等科尚缺),三、外文(包括英文、日文)。上午九时至十二时教授中文,下午二时至三时教授算术,三时以后教授外文,半年后又增添体操一科。是时各种学科尚无适当课本,除算术采用《笔算数学》、《代数备旨》,英文采用《华英初阶》、《华英进阶》及格致读本外,中文各科则选授经史大义及古文等旧有资料。又为鼓励学生努力学习,每年分四季考试,临时停课,规定程序,备卷考试,评定甲乙,分班公布,名次前列者给予实物奖励。学级编制,按学生程度分为甲乙丙三班,凡学生编列的班次,中文、外文、算学三科,按其程度分别编级,因为以上三科同时分班教授,所以能适应学生程度,编入相当班次,无拔高及压低情况。光绪三十年(1904)侯鸿鉴自日本回国后,主持竢实学堂,根据二十九年(1903)颁布的“癸卯学制”规定,编写了学堂规程。由学堂自行编写课文。学校常年经费,皆独立筹募,较可靠者,锡金两邑冬漕项下拨给二百元,东林书院会课费六十二千文(约折合七十元),邑中富商薛南溟、杨艺芳、华子随等捐款四百馀元,全年合计约八百元左右。而学堂逐年发展,经费常感竭蹶。当时社会风气新旧交融,凡募捐事,如用于迎神赛会,愿输者众;如办理洋学堂之用,则辄遭诽笑,拒绝者多。为筹措学堂经费,向各方劝募,不免招怨,以至发生光绪三十年(1904)的毁学风潮,充分反映了新旧势力的剧烈冲突。

竢实学堂开办以后,就学人数逐年增加,原有校舍不敷容纳。光绪三十年一月,杨模遂与地方开明人士商议,就东林书院设立东林高等小学堂,得到一致同意,即进行筹备,于十月间开学,将东林书院所有田地房产租息并竢实所有捐款,归两学堂各半分用。而是时又增设三等、务实两学堂及理化研究会,须由竢实、东林两学堂经费内划出一部分补助,经费于是不敷分配,非统筹常年专款,难于维持。经反复考虑,认为无锡商市以米业为大宗,城区大小米行有一百二十馀家,全年营业数额相对巨大。原来城区各庙宇(九庙)就辖境米行,按米粮买卖每石抽收五厘,作为捐款,全年总数约一万元左右。拨入神庙,徒事侈靡,赛会演剧,尤多耗费。故拟在不增加商民负担的原则下,将各庙抽收的米厘捐款,全部拨充办学之用,于学堂有益,而米业亦无需另捐,商力亦纾。于是将这个提议呈请县署批准施行。然而这个提议不但受到米业内部的阻滞,也受到官府的反对。常州知府德元仇视新学,在批文中竟说:“输捐须出众愿,未便稍有抑勒。”时无锡知县陈诒、金匮知县汪鸣凤,皆庸懦无能,坐视而不予解决。加上学堂与米业双方在一些小问题上处置不当。米业中一些守旧分子,为了自己的利益进行煽动,发起闹事,致使全县罢市,暴民逞凶。是年七月初二日,纵火焚毁杨模住宅,相继拆毁竢实、东林、三等学堂,全城混乱,形势严重。江苏巡抚端方接到急电报告,立即委派专员来锡查办,一面弹压滋事者,一面劝导商市复业,终于初四日开市。杨模则历举办学艰难情况,及历年经费收支账目详细呈报。而平日反对学堂者,在毁校中看到校舍的整齐宏敞,以及图书设备等的充实,在在需要大量经费,对办学堂的态度有了转变。米商亦悔聚众罢市、纵火毁学之错,遂允拨出庙捐三厘、桥工捐一厘,作为办学经常专款,并以银币二万元赔偿杨模及族人的房屋、家具损失,另以二千元建筑锡金学务所房屋,作为教育办公机构。

毁学风潮不仅为无锡一大案件,亦中国近代教育史上的一件大事。从此以后,办学的宗旨和学堂的情况,在社会上获得了初步的理解。竢实学堂重修后开学,端方到校出席开学典礼,仪式隆重,鸣放礼炮,在引起社会人士对新学堂的重视。两江总督刘坤一并以无锡倡办竢实学堂开风气之先,奏准嘉奖,颁给“乐育英才”匾额。竢实学堂亦依照规定学制,改为竢实高等小学堂,内部分为寻常(初小)、高等(高小)两阶段。不但竢实的学生大量增加,更促使了无锡、金匮两县新办学校的大量涌现。毁学事件之后,杨模即赴北京任学部总务司之职,兼任京师大学堂教习。京师大学堂即今北京大学。

民国后,竢实学堂由无锡知县事直接管辖,经费也由县府直拨。1913年,无锡县议事会决议,撤销初等,专设高等,更名为无锡县立第一高等小学。直到1926年才恢复初等,再更名为无锡县立第一小学。在这一时期,校舍有很大的发展,设施优良,学生保持在五百人左右。据前辈的回忆,这时的学校,正屋第一进中间挂着学校创始人杨模的像,上面悬着刘坤一题写的“乐育英才”匾额,还挂了不少历届学生的毕业照,还有端方在学校十周年时写的铜牌。1928年,建造了新式大礼堂兼图书馆,举行了隆重的落成典礼。礼堂舞台的两边,有钱基博撰写的碑文。在相当长的时间里,本县教育界的许多重要会议都是在这里召开。

竢实初办时还在清末,教育中心是尊孔读经、忠君爱国、修身治家。民国初的校训是“勤慎朴素”,后又改为“勤苦、节俭、和平、正直”。国民政府时期,实行“党化教育”,定“忠孝、仁爱、信义、和平”为国民道理,实行每周纪念会制度,读总理遗嘱。1934年,蒋介石提倡新生活,又以“礼、义、廉、耻”为行为准则。抗战爆发,学校以抗日救国为教育中心。这时学校已改名为“无锡县立连元街小学。”这些德育教育内容,同样也在无锡县立连元街小学实行。连元街小学还制定了自己的校歌,每天有晨会、夕会等。在教学方法上,早期采用日本小学的教学模式。1920年,美国杜威博士来锡演讲,竢实带头改变教学模式,改向欧美学习,直到抗战前。这段时期教学研究的风气很盛,特别注重实效和办学成绩。从办学开始,竢实即很重视体育,学校有内外两个操场,强调用眼卫生。十分重视课外活动,有学生的研究会、学艺会、军乐队,师生一起栽种花木,组织校外参观。民国建立后,远足盛行,大多数游览惠山、梅园、鼋头渚。童子军也组织露营、会操,游行等活动。

1948年,学校改名为无锡县锡治镇中心国民学校,共有十六个班,一千二百八十九名学生。1949年后改名为连元街中心小学,1978年后,改名为无锡市连元街小学。1980年获江苏省人民政府嘉奖。1981年定为省实验小学。竢实的历史上,拥有许多名师,如华衡芳、钱穆、丁福保、侯鸿鉴、钱基博、朱正色、蒋石荣、许棫、杨鼎复、顾祖瑛等都曾于此任教,也培养了大量人才,如顾毓琇就是1913年考入竢实学堂的。

连元街小学已度过了它的百年校庆,如今已完全成为现代化的小学,有田径运动场、电脑房、教育大楼、科艺楼、儿童乐园、语音室、游泳池等。从连元街小学毕业的学生升入重点中学,以后考入大学,成为硕士、博士的学生,不可胜数,真可谓是谓桃李满天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