延寿司殿和酒仙殿

东门长庆路沿街原有一组古建筑,即延寿司殿和酒仙殿。

延寿司殿亦称南斗星君庙。庙建于清康熙年间,奉祀南斗星君,据说能救拔苦难,转危为安。庙有御赐“光燿南天”匾。殿内还有二十八宿神像。延寿司殿也是旧时无锡十大庙之一,不过它在康熙末年才加入到赛会的行列。殿宇规模宏大,殿内两楹及神龛两边木制楹联甚多。民国初年军阀混战时,因殿处城外,成为驻军之所,那些士兵将许多板联、抱对、供桌、香案当作烤火材,烧了个精光,后人再也无缘得见。在戏台的石柱上,还镌有一副联曰:“萧鼓迎神,同使黔黎登寿考;冠裳焕彩,好偕奎壁吐光芒。”延寿司是决定人的寿命,上联说,人们迎神赛会,奉神享祭,神自会报答,均都得上上之寿。下联中“奎壁”乃二十八宿中奎宿与壁宿的并称,旧时认为两宿主文运,故常用于比喻文苑。“冠裳焕彩”意谓酬神时演戏,演员的戏装鲜明亮丽,正好与奎壁两星的光芒交相辉映,烧香膜拜者也会文运亨通,高中做官。这副楹联表达的正是当时人们向往的“富贵寿考”,也切合戏台建筑本身。可惜戏台也早已拆除,但戏台看楼犹存,有十间厢楼住着居民,三个石库门框还在,原戏台对面是大殿,本有铁铸宝鼎,鼎毁于1958年,今仅存宝鼎石座了。《师竹庐联话》记载,清丁植卿曾为延寿司殿撰有一联,曰:“分野纪畴人,揆扬壁府奎文荫兹吴会;幽宾隆秩祀,调燮箕风毕雨惠我黎元。”古人认为地上的区域划分都对应天上的星象,称之为分野,让奎、壁之星多照耀和庇荫吴地吧,司命之神自会增加你的寿命。下联中“箕”、“毕”也属二十八宿,箕主风,毕主雨, “箕风毕雨”即是风调雨顺。从这副楹联中可见延寿司殿作为道教神殿,是中国本土宗教的民间神,所以长期为老百姓所喜爱。旧时延寿司庙香火甚盛,八月十八日,四乡村妪都到庙里坐夜,因为这一天是南斗星君生日。有竹枝词云:“一半秋光三日延,青门星斗供南天。愿君有寿能延众,诵到菩提便大年。”1928年11月延寿司神像被撤,从此盛况不再。

酒仙殿在延寿司殿西侧。无锡自古以来以酿酒著称,惠泉酒自宋以后即为名酒。作为无锡古代酒业的代表建筑,民国酒业商会的所在地,酒仙殿具有特别的意义。酒仙殿有长春别墅、醉月道院、酒仙道院等别名,地处延寿司殿。许荣海先生多次走访,撰文描写了酒仙殿的情况:“原殿中屋宇宽敞,前殿供善饮的吕纯阳,后殿奉善酿的杜康。其西花厅的前后均有假山花木诸胜景,后有醉德堂及报功祠,其上有高楼三楹,最宜游憩眺望,为无锡酒业之会所,宴会议事之地。窦镇受陶赞臣之嘱写了‘集思广益’的匾额。殿深酒香,当时颇为热闹。解放前,年年在此办菊花品评会,免费参观。解放后,改建成医院及民居。现还存宽十五米、进深十六米、三开间的后殿,歇山顶,四周有檐廊,因作医院总务办公室及仓库,被保留至今。”

酒仙殿中有一方乾隆五十七年(1792)镌刻的《常州府规定锡金二邑黄酒糟坊各听自跴自用不许挨查滋扰碑》,记道:“饬据锡金二县详称,伏查民间自造酿酒,零星沽卖,并非开厢大跴,囤积兴贩者,本例所不禁。卑二县酒铺,悉系自跴自用,曲拟轻重厚薄之式,配合惠泉水性之宜,查无兴贩情事,似仍应因循旧章,准其自跴自用。嗣后亦无庸挨查,并请俯照苏府成例,准其勒石永遵等情,到府。查多跴曲块,囤积兴贩,消耗米石者,自应照例究办。”文中的“跴”即踩踏,本指制酒拌料用脚踩踏,这里借指制酒。当时无锡、金匮两县共有酒户一百九十三家,当局为控制粮食的消费,不准用粮食大量制酒,但为了满足百姓生活之需,又允许小作坊“零星沽卖”的存在。从糟坊之多,反映了当时无锡生活富足的一个侧面。另外,当时生产的都是黄酒,且用惠泉之水,反映了惠泉名酒历久不衰的盛况。

许荣海先生文章中提到的醉德堂,建于光绪年间,作为酒业的行业会所。由于清末手工业经济不断破产,酒业也不例外,许多手工作坊已不敌现代工业化产品的冲击,不少酒坊从业者生活艰难,故建醉德堂的同时,设立抚恤机制,以“赒恤同业”,规定“新增造酒坊家,造米二百石至五百石者,捐洋十元。至千石者二十元,千五百者三十元,二千石者四十元,多则递加。倘酒坊中添设酱园,请缸十只者,亦须酌捐洋十元,二十只者二十元,多则类推。凡遇新增酌捐一次,并入公款”。由此可知,醉德堂还是个行业内部的慈善机构,这时已是光绪三十一年(1905)了。

酒仙殿曾有不少楹联,如杜康塑像神龛上有联曰:“何以解忧,万古消愁不与尔;不妨作俑,此乡沉醉即封侯。”右花厅有联曰:“酒国有长春,三醉楼头,记否亲吹玉笛;仙家多好梦,一炊黍许,何妨再续黄粱。”另有陈建藩撰联曰:“壶中日月方长,斗仰南天,丹药共延千岁寿;花外溪山如许,坛留东廊,白云常护一庭香。”民国初年,张文藻为酒仙殿新楼撰两联,其一曰:“把酒共谈心,近市幽楼傍东廓;凭栏一纵目,遥山爽气挹西神。”这些楹联作为无锡酒文化的文献,是值得记录的。

今酒仙殿尚存一定文物基础,如能修复,可以展示无锡惠泉酒的千年文化底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