刻书和印书

无锡旧城街巷中有历史悠久的刻书业。在南宋时,尤袤即刻有《文選》流传至今。元代无锡刻有《无锡志》四卷。明代无锡县衙刻书有弘治元年(1488)的《王舍人诗集》五卷。嘉靖三十一年(1552)刻《唐雅》二十六卷,是诗集。在每卷卷首第二行刊有“大明嘉靖壬子岁直隶常州无锡县置板”字一行。此书刻工、印刷俱佳。除了活字印刷,在明清两代无锡城内的出版业始终是很发达的。明代谈恺刻印《太平广记》,使这部保存唐、宋小说的大书得以流传。另外他还刻了《孙子集注》、《广州四先生诗》。无锡刻印的有名的大部头书还有嘉靖十五年(1536)秦氏绣石书屋翻刻的《锦绣万花谷》150卷,这是一部宋代见存的有影响的类书。明代无锡出版的家刻本书是有名的。嘉靖二十七年(1548)鴸鸣馆俞宪刊刻《盛明百家诗》、《西溪丛语》都是珍贵刊本。谈修刊印的《无锡县学笔记》、《惠山古今考》;邵宝刊刻的《慧山记》和《惠山集》都是明代有关无锡的珍贵文献,在今天它的原刊本已十分罕见。嘉靖三十五年(1556)顾起经奇字斋刊印《类笺唐王右丞诗集》十卷及《文集》四卷、《外编》一卷、《唐王右丞年谱》、《唐诸家同咏》、《赠题集》、《历朝诸家评王右丞诗画集》、《何翰林集》、《文献通志》、《天马山房集》、《东畲先生家藏集》、《顾氏文房小说》等等。华翔龄刊《事类赋》,安如石刊《荆川集》,顾起纶刊《历代小史》,华察刊《华氏传芳集》;邹迪光刊《始青阁稿》,锡山秦氏刊《古今合璧事类备要》336卷等等,可见印刷出版业之盛。云南昆明图书馆收藏有丽江木家的许多书。木家是明代云南少数民族酋长,徐霞客曾受到他的热情接待。木家的书不是在云南刻印的。版本专家黄裳根据纸张和刻印技术,断定这些书是不惜工本到无锡一带刻印的。由此可见当时无锡出版书籍的实力。到清初,秦氏绣石书屋又摹刻了小字本九经。王士祯《分甘余话》云:“近无锡秦氏摹宋刻小本九经,剞劂最精,点划不苟。余曾见宋刻于倪检讨雁园许,与秦刻方幅正同,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矣。”秦榛刊《简端录》、《容春堂后集》亦甚精善。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无锡侯氏新刊十家乐府,分别为:《南唐二主词》、《冯延巳阳春集》、《子野词》、《东湖词》、《信斋词》、《竹洲词》、《虚斋词》、《松雪词》、《天锡词》、《石山词》。这些词的刻本超出了毛晋刊印的《宋元词人集》,只惜流传已稀见。除了家刻之外,无锡崇正书院、东林书院都曾刻印书籍。清代的无锡出版业尤为发达。当时无锡的地方人文著作及地方文献书籍、历代重要书籍,都曾大量出版,数量、品种都超过明代。出版业是明清无锡手工业中的重要行业。清同治年间,无锡城区还有潘锦丰等四家刻字印刷店。光绪年间无锡城内又出现大文斋、文苑阁、游艺斋等刻书印刷店,有的已采用西式的石印、铅印技术。城内大成巷即有古时刻书之店。

民国时期的印刷业,1919年的《无锡大观》记着:“印刷,铅印石印以寺后门无锡印刷公司,书院弄锡成印刷公司为最著。”锡成印刷公司吴襄卿任经理,是当时无锡规模最大的现代印刷厂。上世纪二十年代拥有资本十万元,职员20人,工人130人。锡成印刷厂为无锡报业的主要印刷厂。许多无锡地方文献也多由此翻印。无锡城内有钱人及知名人士家做寿、婚庆、举丧都在此印刷有关的纪念品。举凡旅游书籍、私人著述、政府公报、古籍翻印、纪念校刊等等都在这里印刷。

光绪二十九年(1903)创建的艺苑真赏社,坐落于上海汉口路277号,并于1938年在上海福州路294号和无锡新生路设立了艺苑真赏社分社。创始人秦文锦(1870-1938),字絅孙,江苏无锡人,斋名“古鉴阁”,其名取之于家藏古镜。秦文锦精于诗书绘画,博闻强记,文思敏捷,尤善虫彝铁篆。潜心考证收藏历代碑碣拓本、古人字画以及名家篆刻,并精心校勘。

艺苑真赏社成立后,秦文锦毅然舍弃传统印法,使用当时最先进的印刷技术珂罗版照相印刷术,用宣纸印刷,所制成的印本纸墨精良,纤毫逼真。所翻印的历代碑帖及绘画,为社会所欢迎。著称于世的有孤本北魏《张黑女碑》、旧拓《爨宝子碑》、明拓《石鼓文》、宋拓秦李斯《泰山碑》、宋拓汉《张表碑》、明仇十洲《燕寝怡情》、萧尺木《太平山水全图》等为其代表。其印刷的底本大都是自己的藏品。书签题署都出自于秦文锦手笔。艺苑真赏社的印刷品,远销日本、香港、新加坡等地。

八年抗战时期,上海沦陷,百业凋零,同行纷纷关闭歇业。其间,秦文锦因病逝世。他的两个儿子秦清曾、秦松曾,继承父业,不计效益,坚持印刷出版历代字画、碑刻、钟鼎铭文、秦汉瓦当、六朝造像五大类印本,努力弘扬国粹。同时,艺苑真赏社考虑大众的需求,分别以篆、隶、魏、楷、行、草等不同的各种碑帖,取其中单字重新组合成《碑帖集联》、《联拓大观》,平价销售,深受市场欢迎。为了纪念,秦清曾画了著名的《校碑图》40幅图册出版。

1955年,政府改造私营企业,艺苑真赏社被并入上海古籍书店,无锡艺苑真赏社分社也同时歇业。之后,库存散页为上海“朵云轩”低价收购,艺苑真赏社至此不再存在。陶铸、陆定一、柳亚子、贺天健等,都曾登门拜访秦文锦的次子秦松曾先生,探究碑碣石刻的掌故轶事。谈至有趣之处,宾主击掌而笑。临别,秦松曾皆以艺苑真赏社出版的印本相赠,诸公欣然拱谢。

目前,艺苑真赏社出版的印本,已被我国禁止携出国境,印本所包含的文物历史价值是弥足珍贵的。在今天的拍卖会上,艺苑真赏社的印刷品,已成为“新善本”而一路走高。